陳功是安邦集團(ANBOUND)創始合伙人、首席研究員,是新絲綢之路戰略的最早研究者,中國版馬歇爾計劃提倡者。自1993年創建安邦咨詢以來,陳功帶領團隊以信息分析為基礎,專注戰略咨詢和政策分析。
2016年3月,陳功先生出版《顛覆世界的城市化》,提出發動力源13.47-0.28-2.04%展經濟學的“危機三角”:城市化、資本過剩和經濟危機。即,城市化推動資本過剩,資本過剩推動經濟危機,掙脫經濟危機之后,再度投身城市化。最近,他結合中國經濟的現實加以闡述危機三角,輿論熱點、盲點都有涉及,尤其是對去庫存、去產能、負利率的分析,發人深思。
01 對中國經濟政策的信任問題
很多地方反映,現在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,很多地方實際有錢,很多行業也有錢,但錢就是花不出去,就是不做事。國務院在2015年高調宣布收回了一部分地方的資金,金額高達2500億,數量不少,證明確實比較普遍地存在這樣的情況。對于這種現象,可能存在很多的解釋,大家的想法中,花錢就要做事,做事就有可能犯錯誤,那還不如把錢擱在那里吧,至少不犯錯誤。總書記最近也講話,為官不為,現在成了突出問題!
有人說,反腐敗是“為官不為”的根源,要這么簡單就好了,我想這只是其一吧,有腐敗行為的官員有這種擔心可以理解。但現在“真的看不清形勢”,可能是更要害的一個原因!現在別說廳局級干部看不清形勢,就是省部級干部也有看不清楚形勢的,這從各地喊出的口號五花八門就可以看到。講老實話,按照傳統經濟學觀點看現在的形勢,的確是“看不清”,那些個學說里面,沒有資本過剩,沒有負利率,沒有社會主義,沒有大政府的價值和作用,對城市化也是一邊倒的欣賞。“發展是硬道理”提出24年后,依舊是“硬道理”,理論沒有發展,理論沒有跟上經濟進步,這樣的認識層次,當然是看不清楚。
坦率的說,實際“看不清”的背后是個政策信任問題!大家不信你這條路走的通,不信你說的那一套,這個問題是本質,是核心問題。我過去說,中國現在面臨的形勢非常復雜,形勢復雜了,應對的經濟政策也會復雜,拿老一套來解釋現在這樣的復雜形勢,那就令人真的搞不懂了。過去活躍的經濟學權威們出的主意,我們都看到了,搞來搞去,就那幾下子,無非就是刺激、寬松,緊縮、調控,面多了加水,水多了加面,非左即右,時間一長,大家也都熟悉這兩下子了,很難再對權威們的那一套感冒了。這種理論基礎上產生的政策,是難以服眾,本身也是搖擺不定的。這種形勢實際上要求,經濟理論上要有突破,要甩掉一批人,要能從一個新的高度上看問題、解釋問題,經濟政策要建立在新的高度上,才能贏得新的支持、新的信任。
經濟就是經濟,經濟才是硬道理!只有方向清楚了,不但知道“怎么做”,還明白“為什么要做”,經濟政策的信任問題才能真正解決。我在書里面也強調過,“發展”這個事情,說到底是個哲學問題,不進行充分的哲學討論,不總結和反思,能明白嗎?我看現在說明白的人都是裝的,不是真明白。說“哲學”好像高深了一些,其實就是總結和反思,也算是發展經濟學的啟蒙,認真看看過去走的是什么路,這樣明白的人一多,自然政策的信心就大增了,至少對政策的心理承受力提高了。這個問題,光靠大喇叭喊還是不行的。
02 房地產“去庫存”
房地產是中國近年來的一場大戲,開始是經濟增長的發動機和動力源泉,要發財,搞地產。直到2011 年,出現了調控,各地開始啟動各種類型的“限購”。由此開始,房價不出所料,進入到一個有價無市的階段,有些地方房價開始回落,即便是一線城市的價格,也停止上漲了。再后來,到了2015 年,經濟增長壓力開始凸現,于是開始了“去庫存”,各地紛紛取消限購,部分沿海城市出現了房價飛漲,甚至鋼鐵的價格都開始回暖了,最熱的時候,上海房產交易中心的大堂都被擠爆了。但緊接著,從2016 年4 月份開始,又開始了急劇的退潮,上海、深圳這樣的“過熱”城市再度出臺限購政策,房地產的價格迅速出現下跌的現象。
總之,搖來擺去,讓人心中無數。
應該不應該“去庫存”?應該!我支持“去庫存”,但前提是“去庫存”不能搞運動!適當為佳,一切還是慢慢來的好!
我在《顛覆世界的城市化》書中講了一個“危機三角”,城市化推動資本過剩,資本過剩推動經濟危機,掙脫經濟危機之后,再度投身城市化,從古到今,人類社會的發展基本就是在這個循環中轉圈子。區別只有,古代建設城市是依靠戰爭,依靠戰爭的戰利品, 現代則是利用貨幣發行,印票子,票子值錢不值錢,靠利率來控制,隨著城市的繁榮壯大,利率也會失靈,貨幣的過剩猶如汪洋大海,變得越來越不可控,直到某一天大潮襲來,一切失去控制。
對于這樣的結局,現在還沒有什么好辦法加以控制,這是因為人性的原因。你看現在大家買房子,什么叫夠?有兩居室,還想要三居室,家裝也是越來越豪華。這是人性,甚至是一種本能,人類從叢林洞穴時代就開始這樣做了。所以有人想到要用房地產、用城市化來刺激經濟增長,但卻不知道這是有后遺癥的,會陷入“危機三角”,掉入深淵。尤其是中國,問題更大,因為我們更追求速度,而不是深度。經濟增長的速度很快,城市建設的步伐很快,但很淺薄,追求的是表面的輝煌,但實際經濟、城市中該解決的問題,很多都還沒有解決,深度上有欠缺。于是什么拆遷,什么就業,什么污染,什么城市病,就都來了。相對來說,歐美國家好一些,凡是好一些的國家,大家都會看到是那種對經濟深度有追求的國家。表面上經濟增長的速度慢一點,但經濟增長有深度,社會比較均衡,問題就相對少一點。
所以,從“危機三角”的理論來看,今天中國面臨的經濟困境是必然的,屬于遲早發生的問題。只要發展哲學沒有根本的改變,那么該發生的,一定會發生。
有人可能不相信這個理論,那我要問一個問題,去了庫存又怎樣?還不是繼續搞房地產,繼續城市化,難道不是嗎?你能跳得出這個循環嗎?跳不出來的!所以,我才說這個“危機三角”是一個發展哲學的問題。你能做的,相對好一點的做法,那就是注重經濟增長的深度,這是延長大發展周期的關鍵。現在習近平的黨中央提出“換擋期”,提出“供給側改革”,以及放慢一點增長速度,雖然理論基礎還不明確,但基本上是符合“危機三角”原理的,因而也有助于經濟往深度上做。這總比明知是死路,還要一頭栽下去要好吧。
其實,這是一個選擇題,追求甜蜜的死亡,還是痛苦的增長?
看明白點,就是那么回事。
那么老百姓怎么辦呢?那些把一輩子家產都押寶在房子上的人怎么辦呢?
還是那句話,該來的一定會來的。房地產稅會來的,房價暴跌會來的,產能過剩會來的,人民幣貶值會來的,潮起潮落,沒有永遠上漲的經濟,也不會有永遠靚麗的城市,你又能怎么辦呢?
你只有在潮起潮落的之間選擇正確,跟上了可能最后能沖在前面的浪頭走。然后呢? 幸運的話,你就有可能看到別人落在你后頭,漸漸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,這就是宿命,沒別的。什么優勝劣汰,什么理論,什么大師,一邊玩去,這才是大規律,這就是一個比遠見的時代,生存就靠遠見,不靠別的。
還是回到老百姓的房地產吧,相對來說,在資本過剩的浪潮中,房地產是比較保值的資產。它的價格受到時間和人口的雙重影響,因而波動變化的周期比較慢,你比一下股票價格就知道了,所以有著相對的好。注意僅僅是相對的好,而且條件是沒人“吃”地基。實際上,不可能沒人“吃”地基的,也就是房地產稅,這個遲早要來的,只是時間問題。希望只是力度緩和一些,比例合適一點,能給老百姓剩點財富。大家也想開點,就當向政府繳納物業費了,期盼的就是政府改革,能真改,當政府效率高一點,養的干部和國企少一點,那就好了,因為收的稅也就可以少一點了。
要知道,這一切都是相互關聯在一起的。看著復雜,其實不復雜,從頭開始條分縷析,也就是一個“危機三角”。明白了這個道理,還真別盼著經濟增長重新回到10% 了,那樣死得更脆,嘎巴一下就完了,還是7%左右比較踏實,走的可以更遠一點。
03 股市大起大落
現在的時代,哪里都是錢多,居民儲蓄、企業儲蓄加在一起,那是個天量數字,老百姓的儲蓄都過50 萬億大關了。問題是沒錢辦不成事情,錢多了也是禍害。資本大潮涌向哪里,哪里的價格就暴漲,大潮退去,又是暴跌,所以潮起潮落,不停的亂攪和,這就是現今各種交易市場的常態。
所以,明白了書中的道理就可知道,現在對股市的各種套路分析,什么價值投資,什么搏傻理論,什么技術分析等等,都可以見鬼去了,資本大潮的涌動,只需一點點信息就夠,因為現在根本不是錢的問題。對比書中的道理就可明白,前些時候,政府對股市的干預,實在是太不高明了。決策者,看錯人,信錯言,走錯路了。激勵股市,那里有用真金白銀的哦,應該用信息,高位進場試圖穩定市場,這是多么錯誤的想法,你有多少銀子可以跟數十萬億銀子去拼的?所以,最后被人利用,是必然的。錢多的時候,計量單位就沒意義了,關鍵在引導,怎么引導,當然是信息,所以資本市場就變成了信息戰的戰場了。
所以,現在的股市,跌不跌、漲不漲的根本不打緊,資本涌進來就漲了,資本肯定還會退去,那就又跌了。只要盯住了,跑得快,那就贏錢了。如果空間不變,那么潮來潮去,翻來覆去,就是這么回事。有人說,這太麻煩,我什么也不做,成不成?不成!表面上金錢的數字還在,但你會發現,這個數字能干的事情,越來越少。甚至碰到減息周期, 你連這個數字都會變小。有的時候價值不僅僅是購買力,價值還是時間的函數,而現在就是這個時候。
現在討論民間投資低迷的聲音越來越多了,這對老百姓來說,不是好事。為什么?這是減息的信號。不信大家可以看看,民間投資低迷勢必倒逼央行降息,它沒別的辦法呀。最后你就會發現,存在銀行里的錢,開始變少了,結果還得動腦筋投資。結果呢?資本大潮越來越洶涌澎湃,這個沒辦法,這是發展大周期決定的。
我還是結合政策講股市吧,在這樣的大時代里面,政府的官兒真不好當,傳統經濟學幫不了什么忙,全是陳糠爛谷子,大部分理論都是上世紀40 年代后的,都是城市化高潮期的理論,解決不了現實問題。你見過哪本經濟學的著作講負利率的嗎?沒有!經濟學大師們倒是講過資本泡沫,但資本泡沫又是怎么來的?你別光說泡沫的危害,那個郁金香什么的,我們都知道,但泡沫又是怎么來的,跟什么有關系?完了,沒了!這就是我們的時代,談轉型,首先是政府轉型,否則什么型也轉不了!在這樣的時代中,政府一定要習慣于市場的起落,其實也沒什么,這是時代的標志。千萬別自己把自己卷進去,那就什么事情也干不了了,著急上火也沒用,很多年也解不了套。
04負利率和“斷電”措施
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負利率這個事情,甚至到了吃不下、睡不著的地步。朋友們勸我說放寬心,我還是寢食難安,除非你麻木不仁,否則就算你一文不名,肩膀上扛張嘴,也要面對一個沒有未來的未來,能睡得著嗎?
我在書里寫了負利率的歐洲,但現在這個負利率在全世界就像傳染病一樣蔓延開來了。所謂負利率,就是銀行給你貸款,還要倒貼給你利息,你說它愿意嗎?當然,你存錢給銀行的話,也別想著銀行會給你利息,反過來了,你要向銀行支付利息。這是怎么回事?這銀行不是可有可無了嗎?這世界里面,銀行要是垮了,會變成什么樣子?大家都使用現金,一夜之間,回到了現金世界,沒有現金的人,連生存、吃飯可能都難。問題就在這里,這就是負利率的厲害之處。
但問題還不止于此,全世界的金融機構都沒想到過有負利率這一點,不管他是多大的腕,從放高利貸的猶太人開始,過去打死都沒想到,所有的金融產品,買的、賣的,都是以利率為正作為假定條件的。現在忽然冒出來負利率,那一切金融產品都要重新計算,什么模型,什么理論,總之跟過日子一樣,盈虧怎么算,都得重新琢磨、重新來,銀行為此忙的不亦樂乎,哪有功夫給你發貸款啊,各種市場交易放緩是必然的。所以,現在世界金融界把各國央行當成了敵人,大罵央行不地道,就是這個原因。
其實,真不地道的是世界上的政治家,他們將經濟增長的責任一股腦地推給了央行銀行家,而他們口袋里的工具,實在也不多了,這就是負利率的由來。
對于這個負利率,世界金融界原來是滿不在乎的,車到山前必有路,也算是一派,大多數人以為這是臨時措施,扛一陣子就算了。
真的是這么回事嗎?不是!
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老美女拉加德一向是歐洲金融的代表人物,為歐洲辯護的,而歐洲正是負利率的重災區。開始的時候,這位拉加德對歐洲的負利率滿不在乎,總是堅持說負利率“總體正面”。后來她大概也想明白了,口風開始變得謹慎,說負利率“并不是一件喜事”。巴菲特追求的是價值投資,但這個負利率也讓他感受到了威脅,他承認,“這個負利率把我徹底整蒙了!”
即便是放出迷霧聲稱要加息的美聯儲,它的老大耶倫女士,居然也在給國會的信里面警告,美聯儲也不排除將來要搞負利率。我靠,你美國也要搞負利率,那中國持有的一萬多億美元的美債,豈非還要倒給你錢了??什么貨幣戰,這就是混戰,這不是明搶么!
這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,真沒人知道。反正有一點是清楚的,中國與全球化關系緊密,中國的貿易量排世界第一,因此世界金融圈一旦出大事,受到的沖擊也必然最大。所以,我才建議中國要準備萬一,要有點“斷電”措施的準備,實在不行,那也好采用硬隔離的辦法,冷靜幾天了。這不是應付小災小難的,這是應付席卷全球、大災大難的緊急措施,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05什么叫“好的投資”?
一位歐洲投資銀行的朋友對我講,他從業幾十年從來沒有看見現在這種情況,基金經理們寧愿違約,也不愿把錢投出去,因為看不清形勢。巴菲特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也表示,對于企業和退休者而言,現在“有很多錢”也成了一個大問題,無處投資。
這都是真的。
不過有人說,那么在中國這么好弄錢,隨便一個項目就能集資數億甚至數十億、上百億,你看現在的金融案件,金額都比過去大多了。我的回答是,同志,資本過剩呀!時代不同了,過去資本池塘里面也就是幾只王八、土鱉,現在全是能翻江倒海的妖精。
中國人為什么敢投資,一個是的確有錢,這個城市化、資本過剩和危機,這個“危機三角”的循環理論我已經講過了;二是中國人好糊弄,尤其是錢多的時候,尤其是老人們這一代。他們在年輕的時候,都把時間鬧革命了,基本沒怎么讀過書,剩下的時光,也多用來打麻將,跳廣場舞了,所以好騙。你看P2P、理財產品,老人家上當是最多的。
看這些問題,要接地氣。
現在什么叫好項目?很多企業家都問我,很多官員也在問這個問題。我的回答是,只有耶穌基督、安拉和觀世音看得上的項目,才叫“好項目”!過去有個發明創造,什么改改工藝流程,提高效率之類的,那就是好項目了,現在的“好項目”,必須能說到天上去,什么移民火星,到月亮上去采礦,火車跑得比飛機快,才可以算“好項目”,太現實了不行,根本沒人理你。
為什么?
那些萬惡的資本家很明白,小打小鬧,只能增加產能,導致嚴重的通縮,價格更低,更賺不到錢,天花亂墜,幾十年以后見效的項目,沒人知道真假,起碼理論上的可能性存在,你說這要100倍、200倍的市盈率,沒準,誰知道啊!于是,這反倒成為好項目了。現在我為什么總說精細制造?看不上什么工業4.0,原因也是對未來趨勢的判斷,精工細致,收工制造,這類玩意兒,產量小、成本高,反而很能適應資本過剩的時代,可以大行其道。
我在這本書里講的很多東西,看著簡單,但又不簡單,與現在很多事情是相悖的,但又順理成章,值得認真想一想。
06 資產轉移行得通嗎?
城市化讓中國的各類土豪應運而生。過去是賺批文發大財,后來有人賺鋼鐵,有人賺煤炭,更多的則是賺房地產,當然最后是趁亂賺金融的錢。賺了錢,就有壓力了,就像巴菲特嘆苦經,錢多了也是大麻煩,于是有人就想跑路了,可你往哪里跑?全世界都一樣,我在《顛覆世界的城市化》里面已經講了,都是城市化,都是資本過剩,都是經濟危機和金融危機,你能往哪里跑,就您那兩下子,出去可能更完蛋。
表面的對外投資,什么響應“一帶一路”的,弄的跟真的似的,其實眼睛盯著的是里面,回來騙貸款的可能性更大。哪個對外投資的項目是賺錢的,回答都是,“將來可能賺錢”!一個印尼的高鐵,讓人家敲骨吸髓般的講價,其實這條線路上現在每天也就是幾十個人常來常往,這叫什么事情,還整得聲勢那么大。在中國的很多人眼里,戰略就是兒戲,戰略就是項目,戰略就是把國家的錢往外整,變成自己的錢。
如果你非要問,危機時代里面最后什么國家能脫險?
我只能這么回答,從歷史經驗來看,那些位于資本輸入端的、富裕的封閉國家比較占便宜,如二戰前的瑞士。像中國、日本和美國,那都是危機的前沿國家,選擇的發展路徑不能后悔,后悔也沒用,有點晚了。
07 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
發展經濟就是這樣,有的是正道,有的是邪路。
當然,最好看清楚了再走,但這是理論上的,這個世界能看清楚的有幾個人,改革開放之處的“莫干山會議”,也請了不少名人、大師,都是談自己主張的,現在看也不是都那么“正確”吧。那么,中國是不是無路可走了?也不是,關鍵是我前面講過的,速度與深度的理解,還有一個問題是空間。我是信息分析方面的專家,干了一輩子了,不是專家,也成專家了,所以我習慣于系統思維,如果現在的經濟系統有問題了,能在這個系統內解決更好,解決不了,自然就要考慮在一個擴大了的系統里面找答案。中國最大的問題,就是死摳自己那點事情,還是封閉思想作怪,跳不出去自己的圈子。
我在很多年以前就講過,“一帶一路”沒有前途,沒有看清楚世界形勢,才會搞“一帶一路”呢,錢花光了,才會承認“一帶一路”沒前途,現在可能同意這個看法的人越來越多了。我的主張是新絲綢之路,我研究新絲綢之路從2008年開始算,轉眼已經8年了。現在我的主張依舊沒有改變,還是新絲綢之路才是真正的出路。“一帶一路”搞錯了方向,應該中國的西翼是重點方向,結果搞到東翼去了。
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,傳統上,中國就是一個典型的陸權國家,就不是海權國家,我們連海洋文化都沒有,你現在去看看,沿海有幾個海洋博物館,里面又有啥東西。跟海權國家對比一下,就知道了,海洋是中國的障礙,不是中國的方向。現在中國的海洋出了這么多的事情,純屬自找的,有的時候我就奇怪了,怎么大原則這么清楚,一到做事的環節,就荒腔走板了?!
說到可以利用的大原則,一個是和平主義大旗,一個是新絲綢之路,看了這么多年,還是這兩個大的戰略原則。這兩個大原則,我研究了很多年,講了不少話,和平主義大旗攸關中國的國際地位,是中國眼下唯一可以利用的旗號,普世價值觀,中國利用得了嗎?我想三五十年都跟中國無關吧。新絲綢之路,本來習近平總書記講的挺好,后來不知道怎么變成“一帶一路”了。
要知道,這個新絲綢之路,是中國的新絲綢之路,重點是“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”的建設,結合和平主義大旗,這可以讓中國成為未來世界的發展范例,不但可以為中國經濟的未來騰挪出空間,還可以為改革贏得時間,不至于一下子讓問題都擠在一起。
什么是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?
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是一個共同市場體系,猶如世界貿易組織(WTO)一樣,這是一個中國能夠主導的跨國的共同框架體系,不像現在的“一帶一路”,全是項目,就項目論項目,各行其是,各搞一攤,亂七八糟的一團糟。
這個“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”會涉及到法律,凡是與貿易、投資、金融相關的,要遵守共同的法律;要有投資保護,吃虧了,也有地方說理;要有貿易公平原則、技術合作原則、安全協作的保障,還要有生態、仲裁、就業等多方面條約的約定,違反了就要受懲罰。在這其中,金融是一個主要的方面,中國肯定是一個投資、產品和技術的輸出國,但在中國的西翼,能夠跟中國達成這種共同市場協議的國家,大多是窮國,沒錢!怎么辦?簡單啊,跟中國當初改革開放的時候一樣啊,要允許人家借債啊。中國要通過債務鏈條實現人民幣貨幣區,這就讓人民幣國際化了,然后還要開放中國債券市場,允許共同市場的國家,也允許西方國家在中國發行人民幣債券。這些國家有了人民幣,再用人民幣來購買中國的制造品,購買中國的技術,購買他們所需要的東西,這就又給區域性銀行和人民幣債券市場創造了機會和發展的大機會。
那么,會不會有安全問題?這些國家也有反對黨啊,誰知道會不會上臺不認帳啊,出了問題怎么辦?這個時候就用到和平主義這桿大旗了,你直接出動軍隊維護利益,這就叫“干涉”,世界上反對的國家很多,沒人支持,結果就像蘇聯出兵阿富汗那樣,喪權辱國。但在和平主義大旗之下,中國完全可以居于一種調停的地位,即便出兵也是“維和”,這就主動得多了。
這是地緣政治。安邦咨詢研究新絲綢之路,一直是從地緣政治角度出發的,而不是純經濟,也不是純政治。研究地緣政治的人,就要有辦法逼著你就范,否則就是瞎扯,紙上談兵。
我要說的是,只有西翼安全了,東翼才有籌碼了。因為西翼的發展不排斥任何國家啊,誰來都歡迎,歡迎世界各國來賺錢,只是中國主導這一條不能變,條條框框聽中國的。慢慢的利益進來了,共同市場起來了,西方國家能奈我何?這就與善于與西方打交道的普京辦法是一樣的,你封鎖、制裁我吧,我在敘利亞開辟戰場,用敘利亞跟你討價還價,結果還是贏得美國的尊重,根本不敢動“自由巡航”的腦筋。東邊不亮西邊亮,這句話中國講了幾千年,全是會講不會用的!
依我看,中國逃避“危機三角”,就只有“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”這一條路了,做生意、搞銷售的人都知道,找到新市場、新空間,才能賣出東西,才能發財,才能避免破產倒閉,新絲綢之路共同市場就是奔著這個去的。否則,在一個死圈圈里面就等著問題發酵、成災吧。我已經講了7、8年了,快講不動了,希望有明白人能夠接著講講,否則大危機真的無法避免。
08 如何理解資本過剩?
最后我講講理論問題,這部分有點枯燥,不過事實上,我也根本沒把《顛覆世界的城市化》當成理論書籍來寫,雖然這本書涉及到發展經濟學、城市經濟學、哲學等經典問題,但基本上只是對發展大周期的一個總結和思考,提出了“危機三角”模型。其實,這本書原本僅僅是一篇研究報告,就是那種普通的戰略研究報告,我是一個智庫學者,主要是公共政策分析和戰略研究,重點是搞戰略預測的,所以我關心未來,研究未來。很自然的,我發現這是一個重要問題,有太多的事情不正常,所以我征詢一些意見,看看能不能做成一本書,最好是比較獨特的一本書,這就是這本書的來歷。
如何評價這本書的地位,這是別人的事情。我給自己確定的責任,只是討論、評價一個重要的方向,打開理論上的一扇門而已。不過,據說這本書在美國、臺灣也賣得不錯,希望如此吧。
有人問,講了這么多資本過剩,這資本過剩只是一種感覺吧?那可不是,資本過剩首先是各種奇怪的、不可思議的現象,眾所周知,現象的背后意味著事情發生了某種改變,所以,通過現象是可以發現事物的本質有了改變。在貨幣銀行學來說,資本過剩也是可以計量的,有很多這樣的方法,常見的方法是衡量資本過剩有很多方法,如資本邊際生產率法、AMSZ準則、儲蓄率等等,由于研究目的與研究框架的不同,我更多的是從社會實證的角度以及對儲蓄的研究,來提煉形成自己的觀點。
實際上,這方面國內已經有很多的論文涉及到資本過剩,只是大多沒有追根尋源,建立起一個完善的、系統的理論框架,我想《顛覆世界的城市化》可以在這方面發揮一些作用和價值。
另外,有人說馬克思主義學說早就談及資本過剩問題。
的確,馬克思主義學說也涉及到資本過剩問題,在壟斷資本主義時期,由于商品生產過剩,不能全部實現剩余價值,以及資本有機構成提高,開辦企業所需的最低資本額增大,利潤率下降,出現了某些資本過剩的現象。到了帝國主義階段,一方面,壟斷的統治加強了對勞動人民的剝削和社會資本的集中,使少數壟斷資本家積累了龐大的貨幣資本;另一方面,壟斷組織控制著國內有利的投資場所,阻礙新資本的投入,因而產生大量相對多余的資本。
所以,馬克思主義學說對于資本過剩的討論,還是主要集中于剝削和階級學說的基礎上,主要是基于內在結構的討論,以及相對的過剩,并沒有追根尋源,給出一個客觀的發展邏輯基礎上的系統框架,沒有指出超階級的、涉及人類發展本能的認識。在馬克思主義者看來,有些人總是好的,有些人總是壞的,分的很清楚,而我的看法是,所有人都應對這一惡果承擔責任,無一例外。
當然,還有人把資本過剩與流動性過剩混為一談,其實流動性過剩與資本過剩不是一個層面的事情,流動性過剩是貨幣層面的問題,是可以調節的;資本過剩是發展層面的問題,是不可調節的。這是兩碼事,不能混為一談。
這些討論比較枯燥,可能更適合搞理論的人去探究。我很樂見中國在這方面搞出來一些東西,能夠讓世界刮目相看。翻譯西方經濟學著作已經很多年了,應該也翻煩了吧。
09 如何看去產能?
中國現在“去產能”還是用的老辦法,用了幾十年了,拆了建,建了拆,來回折騰,造成了無數的浪費。基于政治正確,這個事情還不好多加議論,都是領導聽了某些權威的話,做出的安排,于是惡性循環,不斷重復。大體來看,傳統經濟學即便有不滿,但對于“去產能”,也只能說到這是“反市場”的,僅此而已。我在書中給出了另外的一種解釋,是有關通脹理論的。講的是通縮并非偶然的,產品的價格都很低,賣不出去好價錢,怎么都不行,再加上產業轉移,制造業就垮了,這是有原因的。
實際上,價格這個事情很微妙,在理論上還可以這樣看緊縮,“假定產能不變而資本過剩,則表現為通貨膨脹;假定產能為變量并且資本過剩,則表現為通貨緊縮”。顯然,我們對照現實來看,產能確實是變量,而資本過剩也確實存在,所以這個世界才會有緊縮,價格才會上不去,看著好像產業和產量都太多了。
所以,明白了這個道理就知道,并不是什么“反市場”或不“反市場”之類的問題,只要根源性問題不消失,只要資本過剩還存在,這個“去產能”必然是失敗的,也許卷土重來,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,該來的還是會來的。而現在“去產能”的辦法,理論上都站不住腳,除了會造成種種社會問題之外,又怎么能解決實質問題?
綜合而論,危機三角,城市化、資本過剩、經濟危機的循環,不是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。這其中有著深刻的歷史根源,寄托了人類發展史的邏輯脈絡。很多現實問題,利用這一理論,可以產生更多的理解。這就是我所言的“打開一扇門”的緣由。
四川省商務青年企業家聯合會以助力四川經濟發展新格局,引領企業品牌發展新經濟作為本會核心服務,是企業與政府、企業與行業、企業與社會之間的橋梁和紐帶,是全省優秀青年企業家的“孵化器”和“大本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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